2018年8月10日北美、中国内地同步上映的中美合拍片《巨齿鲨》,全球票房在9月20日正式突破5亿美元大关,成为全球票房最高的真人中美合拍片。其中,中国内地的10.5亿票房,与北美票房1.37亿美金(约合人民币9.42亿)相差较小,可见这部影片在中美两国市场,乃至全球其他市场,都取得了不错的观众认可,并没有像其他的真人合拍片,在其中一个市场取得不错成绩,在另一个市场水土不服。
题材并不新鲜,启用的演员也是常常在中美两国的商业片中常见的面孔(李冰冰、杰森·斯坦森等),《巨齿鲨》为何能成为近几年中美合拍片中唯一取得市场成功的真人影片?近日,在新浪潮合拍片论坛上,华纳兄弟中国区总裁赵方、《巨齿鲨》项目发起人和制片人姜伟、《巨齿鲨》联合制片人戢二卫,以及影评人周黎明,分别带来了他们的观点。
在赵方看来,《巨齿鲨》能取得成功的因素很多,如果从良好的口碑和票房出发来看,“有一个好的故事,制作质量好”是最核心的。作为小说的发现者,戢二卫认为选材上做对是成功的第一步,“在这个暑期档满足了观众刚需的观影需求,不止是中国观众的刚需,也是北美、全球观众的刚需。”姜伟也提出,这一类型的影片“游戏感很强,是有体验性的”,近期上映的《碟中谍》系列同样如此。这样的影片,从类型上就天生适合全世界不同的市场。
作为好莱坞六大之一,华纳的介入是该片取得全球票房成功的保证。赵方表示,华纳当时也在寻找一个跟中国有关的故事做中美合拍片,而这个IP是一个现代题材,且具有商业基础,有推向国际化市场的先天优势,所以华纳才选择加入。
同时,华纳也给予中国的合作方、制片人姜伟很大的帮助。姜伟认为,自己拿到了影片的主导权,一定要跟华纳平等合作,“好莱坞有充分的自信,我有一万个问题,他们都觉得没事随便问,因为他们那套制度就是最好的。这个项目最好的就是华纳的开放,他们也有兴趣做中美合拍,也很尊重我们。合拍片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一起做这件事,相信好莱坞没问题,但创作上双方是对等的,技术上向美国人学习,但创意上并不比我们高,双方完全可以做到平等的。”
“鲨鱼”是暑期档的开创者(斯皮尔伯格的《大白鲨》),但在近十年中,鲨鱼这一元素已经被滥用,《鲨卷风》之类的影片已经将鲨鱼带入恶搞的阶段,在这个时刻再开发一部以鲨鱼为主题的大制作惊悚片,冒险程度较高。
从制作的角度,赵方认为“这并不是鲨鱼的错”,因为没有拍烂的题材,只要换一个思路认认真真拍好并作出一些创新,还是能够获得成功。
《巨齿鲨》的另一个特点,是没有走过去一些合拍片的老路,将中国的地标性建筑或风景毫无节制地放置在画面中。片中,只有主演李冰冰,以及三亚的海滩具有明显中国元素。
李冰冰曾主演过多部中外合拍片,但此前多部影片的口碑并没有达到广大影迷的认可。在姜伟眼中,她在《巨齿鲨》中的角色能够经受住考验,是因为“角色设定跟故事线索有机地结合起来,不是为了中国元素非要设置的角色。”
戢二卫也肯定了片中出现的三亚海滩和南海观音大佛,因为这些都是在一个大的海洋背景下进行呈现的,而海洋也是世界的,这些场景非常合理地剔除了文化上的“鱼刺”。而且在三亚海滩的那场戏,还是导演乔·德特杜巴特地选择的场景,“导演看了三亚所有漂亮的海滩,最后选了大东海。因为是三亚第一个公共海滩,如果从船上看岸边,会看到五彩斑斓,各种小商贩、餐厅,导演觉得特别棒。”
姜伟认为中国文化不能强推,“如果把一个点看的很特别、老强调的时候,反过来想想,是不是这个东西在当时过于缺失?好看的电影,不管是中国人演,还是美国人、日本人、俄罗斯人,观众都会喜欢。这几年随着我国经济发展,大家对世界的认知越来越多,我们就是世界的一部分,没有必要专门强调中国元素。中美之间,我觉得电影里所有东西都平等正常,就行了。”
戢二卫看来,过去为了进行异域传播,商业类型片利用简单、直接的方式展现外国风情也就够了,“但我认为电影人在做中外跨国合作时,应该避免无意识地把自己当做文化部的角色想问题,让世界了解中国在商业片的载体里很难实现,做好自己的内容,文化输出的目的自然会实现。《巨齿鲨》剔除了很多文化‘鱼刺’,把鱼肉呈现给观众。”
在目前,中外合作的误区有很多。戢二卫总结了三个不适合做合拍片的题材,“传教士在中国,犹太人在上海,飞虎队”。他认为,目前世界范围内,跟中国沟通的历史观点,都还不足以构成“信息通畅达成共识的土壤”,在历史故事中去深入发掘里面的人物和悲情时,会遇到很多“意识形态表达和价值观上不确定的因素”。双方想要成功合拍,得像《巨齿鲨》这样放弃历史包袱,选择面向当下和未来的题材,而不是面向过去。
随着《摘金奇缘》以全亚洲阵容在北美获得的1.5亿票房,加上《巨齿鲨》的热映,亚洲演员越来越多的在好莱坞得到认可。但落实到具体的选角上,由于好莱坞有着非常完善的演员工会制度,演员们都按照多方面的标准,比如类型、身高、肤色、发色等进行分类,但中国的演员并没有这样的区分,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好莱坞在中国选角时的艰难。
赵方就透露,作为华纳在中国的团队,他们每个季度都会把中国所有的男女演员,在目前的市场状况、排名、受关注的成都、粉丝的情况跟美国总部沟通,让他们时刻熟悉中国艺人。
此前,姜伟在进行《巨齿鲨》选角时,华纳方就给他拉出一个单子,“选的范畴会让你觉得挺奇怪的,什么人都有。他们说这是尽可能找到的,因为他们不知道渠道在哪里。然后我们尽量按照赵方所说的好莱坞的标准,帮他们提选了一些演员,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。再兼顾到年龄范畴和英文,最后因为李冰冰英文是最好的,所以选了她。”
有了《巨齿鲨》成功走出第一步,未来的商业合拍片道路应该如何走下去?姜伟认为,“未来合拍片可以有中国文化的表现,但不需要文化猎奇。”戢二卫补充认为,“合拍就像做菜,中国现在一定要想主菜,比如大米白面,鸡鸭鱼肉。文化融合跟其他方面全球化过程是一样的,电影又是最大众化的娱乐产品。怎么找到文化上的最大公约数?就是主菜。”